陳一年

作者簡介：陳一年先生是資深記者、畫家和攝影家，也是扶貧助學的熱心人。早期曾任美術設計師、職業畫家，並先後兼任多種刊物的美術編輯、攝影師和特約撰稿人。1985年起轉為香港中國旅遊出版社全職記者、編輯，繼而任採編部主任、副總編輯等。大量作品發表於雜誌、書籍等出版物。2001年，攝影作品收入香港藝術攝影百年集《影藝春秋》，並為香港文化博物館典藏。

幾年前潛入草海的蘆葦蕩去看珍禽黑頸鶴的經歷實在有趣，當時的情景至今還不時在腦海中浮現。

候鳥越冬的福地 　　

草海位於貴州省西北部高原的威寧縣城西南，離貴州最高海拔的烏蒙山韭菜坪不遠。而草海的海拔也有2,170米，面積達45平方公里，是雲貴高原最大的淡水湖之一。

顧名思義，草海正是一個滿湖水草的海子。每年春夏，草海水草綠遍，更顯出這名字的內涵來。因為有豐富的水生植物，也就養活數不盡的水生動物；四周有烏蒙山擋住西來的寒風，又引來無數水禽候鳥棲息，使湖區冬春兩季的氣候溫涼乾燥，所以每年都有大批候鳥飛來越冬，使草海成為一個「鳥海」。草海的水禽有大雁、斑頭雁、野鴨、白鸛、蒼鷺、白鷺、白鶴、灰鶴、鴛鴦、白頭鶴……還有最珍貴的黑頸鶴和中華秋沙鴨等。

黑頸鶴之珍稀程度，其實不亞於大熊貓、丹頂鶴，現在世界上數量只有2千隻左右。每年10月，牠們就由青藏高原和川西起程，排成人字形隊伍飛來，到翌年三、四月才離去。

偷窺仙禽

我和貴州的朋友凌氏姐弟，就是在候鳥越冬的2月來到草海的。

趁著天氣晴好，在湖邊租一葉輕舟便飄進了湖區。水不深，但蘆葦森森，把水面分隔，形成一塊塊自成一隅的小天地，不時見到不同類的禽烏，或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、或在空中飛翔；也不時突然嘩喇喇成群驚飛起來，使我們這些闖入者不由得冒出一種罪疚感。

到了草海深處，船夫放輕了動作，讓船隻慢慢滑行，生怕弄出水聲。只見遠處水面上出現一群的「仙禽」，牠們身披灰白羽毛，翼梢和頸部以上呈黑色，頭頂一片紅冠，修長的美腳立在淺水中，用長啄輕輕地梳洗羽毛，或在水中探索覓食；牠們動作斯文，姿態優雅若仙。那就是黑頸鶴！

我剎時緊張起來，用輕緩的動作拿起相機拍攝，生怕嚇飛了這些「仙子」們。數一數，竟有20來隻。我的印象中，越是珍有的鳥類就越怕人，彷彿知道人是掠奪和破壞大自然的罪魁禍首。奇怪的是，牠們對當地的少數民族並無戒心，安然地和牧人、漁夫近距離相處，卻對我們這些外鄉人特別警覺，我們一靠近，牠們就往遠處退去，甚至飛走。我雖然用了長達600mm的超遠鏡頭，也仍有鞭長莫及之感，為了拍攝到較大的影像，就要以蘆葦掩護，盡可能接近牠們，於是要戰戰兢兢偷偷摸摸，十足像一群心術不正的偷窺者。

第二天，又在另一處湖岸的田野看到十多隻一群的黑頸鶴，這次沒有船的幫助和蘆葦的掩護，只能在田野上匍匐前進，自覺鬼祟得好笑，但終於能摸到很近，拍攝到較滿意的照片。